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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洲文学旋风会刮起来吗?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文艺报1949 Author 曹元勇

2021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古尔纳

得力于世界主流文学界若干重大奖项的青睐,非洲文学近两年在国内外读者圈里都吸引了一波不小的关注。2021年诺贝尔文学奖颁给了英籍坦桑尼亚作家阿卜杜勒拉扎克·古尔纳,英语布克文学奖则颁给了南非作家、剧作家达蒙·加尔古特的长篇小说《诺言》,两位获奖作家的作品中文版引进也备受瞩目。

KEY-可以文化也即将推出新锐非洲裔法语作家法图·迪奥梅的最新长篇小说《桑戈马尔守夜者》,这本书通过讲述一位非洲女性借助写作与亡夫对话的故事,展现非洲女性被遮蔽的生活经验,帮助我们了解她们的真实生活。

《桑戈马尔守夜者》

[法]法图·迪奥梅

陈赛娅、王银利 译

浙江文艺出版社,2022年05


非洲文学的风真的要刮起来了吗?它会像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拉美文学爆炸一样,成为未来我们外国文学出版的重要板块吗?又是否会对我们的原创文学创作者产生重要的影响呢?
今天小KEY就和大家分享知名出版人曹元勇老师的一篇文章,一起来看看他对非洲文学出版的看法吧。


非洲文学旋风会刮起来吗?


文 | 曹元勇


辛丑牛年接近岁末,欧洲几个具有国际影响的文学大奖如同预谋好了似的,不约而同地授予了非裔作家或非洲作家的作品。先是瑞典学院在10月7日宣布今年的诺贝尔文学奖授予连西方读者都不太熟悉的英籍坦桑尼亚作家阿卜杜勒拉扎克·古尔纳;几天之后,葡萄牙语文坛享有最高声誉的卡蒙斯文学奖宣布授予莫桑比克女作家保利娜·希吉雅尼的长篇小说《风中恋歌》。


保利娜·希吉雅尼


进入11月,英语布克文学奖颁给了南非作家、剧作家达蒙·加尔古特的长篇小说《诺言》,法语龚古尔文学奖颁给了塞内加尔作家穆罕默德·姆布加尔·萨尔的长篇小说《人最隐秘的记忆》。


引人瞩目的是,除了南非的达蒙·加尔古特像以前获得过诺贝尔文学奖的戈迪默、库切一样是白人移民后裔,其他三位作家都是正宗的深肤色非裔,虽然他们的作品无不吸收容纳了欧洲文学的影响,但却深深植根于非洲大陆的历史和现实,携带着鲜明的非洲传统文化的基因。


伴随着欧洲这些文学大奖接二连三集中落到这些非裔作家头上,出版界和文学读者当中似乎也大有掀起一波强劲的非洲文学旋风之势。


《非洲短篇小说选集》
[尼日利亚]钦努阿·阿契贝 / [澳大利亚]C.L. 英尼斯 编
查明建 等 译
译林出版社,2022


据了解,新晋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古尔纳的10部作品向中国开放版权,经过数家出版公司以最快速度的竞争之后,翻译版权已有归属。达蒙·加尔古特此前已有一部长篇小说《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出版了中文版,相信拥有布克文学奖光环的《诺言》的中文版很快也会问世。


今年的龚古尔文学奖和卡蒙斯文学奖获奖作品,以及其他一些非裔重要作家的作品,也势必随着这股旋风得到国内出版界的重视并翻译出版。那么,非裔作家文学乃至非洲文学,会不会因此而像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拉美文学爆炸一样,在未来较长的一段时间里成为我们外国文学出版主流选择的一个重要板块呢?会不会也对我们的原创文学产生持久的、不容忽视的影响呢?客观地讲,前景未必十分乐观。


达蒙·加尔古特与2021布克奖作品《诺言》


诚然,进入21世纪以来,随着国际社会经济与政治格局的巨大变化,我们对非洲大陆的历史、文化、文学的关注和研究已经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尽管类似“非洲人文经典译丛”和“非洲研究文库”这样的出版工程一直在大力推进,一些重要非裔作家的作品也在不断被翻译出版,但是相比欧美主流和强势文化而言,非洲文化和文学的翻译出版与影响力像许多小语种国家的文化和文学一样,仍然处于相对边缘的弱势地位。


现在能够进入我们出版和阅读视野的非裔作家,除了他们多数是用具有世界影响力的英语、法语等大语种进行创作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们得到了西方主导的一些文学大奖的关注,或是已经获得了西方的一些文学大奖。


这其中影响最为突出、最具推动力的,莫过于一年一度诺贝尔文学奖颁布之前西方人搞的赔率榜。只要是经常出现在诺贝尔文学奖赔率榜上的作家,出版公司为了这些作家万一有哪位中得大奖之后的市场轰动效应,会重点引进这些作家的作品版权来翻译出版。


例如数年前诺贝尔文学奖赔率榜上呼声很高的尼日利亚非裔作家钦努阿·阿契贝,近几年获奖呼声很高的肯尼亚非裔作家恩古吉·瓦·提安哥,以及尼日利亚的非裔作家本·奥克瑞、莫桑比克的欧洲裔作家米亚·科托等,这些作家的重要作品几乎都已经成系列地在国内翻译出版了。


非裔作家恩古吉·瓦·提安哥已引进作品(部分)


实际上,最近十几年中,尼日利亚作家、剧作家沃莱·索因卡和阿拉伯语文学巨匠、埃及作家纳吉布·马哈福兹的作品能够不断得到出版,主要也是因为前者拥有“非洲首位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后者拥有“阿拉伯世界首位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这样的耀眼光环。


然而,新世纪以来的外国文学图书市场是冷酷的,尽管上述这些非裔作家的艺术水平不可谓不高,作品翻译到国内出版的也并不算少,但无论是在图书市场中占有的份额,还是对我们原创文学产生的影响,都无法与具有主导影响力的欧美文学相匹比;即便是与戈迪默、库切等在非洲出生、长大的欧洲裔作家相比,他们也一样不占优势。


造成非裔作家作品影响力弱势地位的深层原因,无疑是复杂而多元的,有些原因甚至是无法改变的。长期以来,人们习惯了透过西方的视角去打量非洲、认知非洲,就像人们习惯了透过西方的视角打量西亚、认知西亚一样。


人们甚至更加在意的是西方作家描写非洲社会历史与现实的视角和方式,而不太在意非洲本土作家是怎么看待和描述他们自己的。尽管从理论上讲,我们也知道要了解真实的非洲就不能不重视非洲人自己的视角。


《东方学》
[美] 爱德华·W. 萨义德
王宇根 译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9


相比索因卡、阿契贝、提安哥、希吉雅尼、萨尔等血统正宗的非裔作家,加缪、奈保尔、库切、勒克莱齐奥等作家描写非洲的作品,反倒更容易契合我们的阅读预期,与我们的阅读心理发生化学反应。


更何况,这些非裔作家虽然关注的是与非洲社会历史、文化传统密切相关的问题,在创作中也能广泛汲取非洲古老的艺术形式和精神。但他们之所以能够在西方赢得声誉,并且通过西方在世界文学版图中逐渐形成属于现代非洲的独特文学景观,除了因为他们多数不得不用非母语的西方语言写作,往往也都离不开他们从西方文学传统中学习、借鉴的写作方式、叙事技巧和价值观念。


把问题讲得严重一些,与其说多数非裔作家的创作是趋于非洲本土化的,不如说是偏向西方化的。


非洲文学成规模地在国内翻译出版,其实也并非近十几年才有的事情。早在上个世纪80年代,伴随着改革开放,非洲文学与西方现代派文学(包括拉美魔幻现实主义文学)一起得到了广泛翻译。


当时最有影响的要数外国文学出版社从1983年开始出版的“非洲文学丛书”。收入那套丛书的不仅有1987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尼日利亚作家、剧作家索因卡的长篇小说《痴心与浊水》和剧作,甚至还有进入新世纪之后成为诺贝尔文学奖热门人选的钦努阿·阿契贝的长篇小说《人民公仆》和恩古吉·提安哥的长篇小说《一粒麦种》《大河两岸》《孩子,你别哭》等作品。


“非洲文学丛书”部分


然而,不容置疑的是,虽然当时寻求新的文学突破的中国原创文学以前所未有的热诚向外国现代文学敞开怀抱、汲取营养,但在回顾那段文学史的时候,我们会频繁地讨论欧美现代文学——包括拉美文学爆炸的启迪和影响,而较少提到同期翻译进来的非洲文学。


如果注意到在马尔克斯的巅峰之作《百年孤独》(1967年)问世前后,索因卡出版了他的第一部小说《诠释者》(1965年),阿契贝出版了被誉为非洲文学里程碑的长篇小说《人民公仆》(1966年),提安哥也出版了他最重要的代表作《一粒麦种》(1967年),那么,欧美现代文学的影响力远远超过非洲文学背后的原因就更值得我们深思了。


内容来源:《文艺报》2021年11月22日6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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